无神论者会梦见永无乡吗
CP：all日 及日中心向
!OOC预警!
蒸汽朋克（大概）
喜欢的话告诉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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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午夜三时，时针分针都完美切裂九十度的深夜。及川彻从一堆破铜烂铁里勉强把头拔出来，顶着刚从煤炉里出来似的乌青眼圈，再度确认着转盘上的时刻。
“总长，您还有五分钟。”国见英选择无视上司打算把他就地解剖的眼神，面不改色再次晃响了手里那只其貌不扬的铃铛。钢丝球刮过破铜片的声音顷刻间就半死不活地充莹满室。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总之先把那玩意给我停下！”
岩泉一在矿井边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他指间夹着支烟——和大多数装模作样的官员不同，他不喜欢那些由名字冗长的木头雕就的烟斗，纸片一卷草叶便是他最佳的提神方式——将灭的红光滚落，跌进将黑夜彻底焚尽的通明灯火里。
“哇哦。”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人制服穿得一丝不苟配上张俊美但苍白憔悴的脸，颇有丝现下流行的恐怖片主角的韵味。主角恹恹瞥了眼身旁热火朝天的大坑，毫无风度地翻了个白眼：“这么方宝地得是总督半夜开颅才能收到的神之启示吧。”
岩泉一选择忽视他的嘲讽，掐灭了烟，从内衬的口袋里夹出张卡片来，看也不看直接戳到了那人脸上。
“很好，让我看看，有什么能紧急到半夜三点把机械规划总长从他该死的工作台前拽起来……”及川拉起软皮手套接过边缘镶着黄铜花纹的小卡片，边将耳后的单片夜视镜卡在眉骨。
矿井建在城市边缘的山脚下，钢筋木材搭就的支撑结构像是一台简陋的手术中撕开破口的针线，将被灯火熏得通红的创口暴露出来。矿井中的劳工井然有序，尽管超负荷劳作早就透支了他们的体力，名为生活的胡萝卜还是吊在眼前逼迫他们扛着器具不断前行。
山脚被挖出了一个能供三人弯腰行走的洞口，单就声响来看还浅的很。山间的飞蛾绕着四周架设的煤油灯，巨大的影就一抖一抖围着光源扑闪起来，像是围着篝火祭拜的鬼魂。及川彻晃悠过来时岩泉一正盯着那招蜂引蝶的灯，同时一手转动着左轮手枪的转轮——这把枪经过了及川的改良，改进了漏气等问题从而使火力以及反冲力都大大提升——“咔”单凭声音及川就能判定有子弹的那轮转到了膛口，与此同时他的幼驯染看向了他。
机械规划总长的生物本能使他战栗，对灯火浸染的黄铜枪口产生畏惧。可从他骨血里升腾起的更为强烈的情绪驱使着他睁大了眼睛，手无寸铁的死死盯着手持凶器的。他从这其中感受到诡异的乐趣，机油与金属，火药和赤铜，他嗅到钝涩的冷铁和爆溅的甘油，口袋里做工讲究的卡片早被他攥得烂成一团……他舔过牙尖，尝到丝咸苦的锈。
“……我说你啊。”工程监督，名义上的上司，实质上的人形防暴走装置，岩泉一面无表情地把枪揣回风衣口袋，不用过脑都知道对面眼中兴奋与狠戾参半的幼驯染究竟在想些什么，烦的很。“真的要管那家伙不知所谓的计划？”
收拾好神色重新做回美男的机械总长，自动忽略掉足以构成轻蔑罪的称呼，耸耸肩摊开手：“秃子胆小怕事无能嘴碎，但就一点好……”他甩甩袖，镀银手杖就从腕上的机关锁扣里脱落出来，尖嘴鸟面具状的杖柄被攥在掌中，底端伸出两截尖锐的钩爪。及川食指点了点鸟嘴，钩爪上端的齿轮绞动带动它们剪刀似地咬合起来——它们叼起只残缺的飞蛾。
及川欣赏着那只翅膀焦糊却尚在抖动的昆虫（钩爪尖锐但没给它施加半分多余的创口）心情不错地挑眉：“那家伙总能让我去做想做的事，再棒不过的老板——不是么？”
……
岩泉一盯着地上被一刀两断的飞蛾颇为头疼地扶额。他们胆小无能的总督大人要什么来着？他瞥向随着微曦晨光渐歇的矿井，与那个黑色的空洞对视。
哦对了，是贯穿七城的永续钢铁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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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彻不喜欢城市。自能源革新以来，城市就越发朝着不似它字面意义的方向成长。西方发展渐趋完善的大都市还好，那些用于炫耀也好便民也罢的蒸汽金属设施确确实实发挥了它们应有的作用，但对于例如眼下这座——俨然在经历抽筋去骨的蜕变的城市而言，生活要比过去单纯的落后困难的多——毕竟改变要比停滞疼痛得多。
掀起的车帘下是这只蹒跚巨兽鲜血淋漓的内脏——翻新到半岔的沥青街道，焦味伴随着不完全下水的酸馊弥漫在路上；仅凭一根石柱支撑着旧日威严的危楼下绊倒了孩子，妇女爆豆般的叫骂混合着撕心裂肺的哭声；衣着光鲜的乡绅们跳过还未修缮的泥坑，有人的怀表掉了，井然有序的企鹅们顷刻间乱成了团乌压压的蚂蚁，有不耐烦的干脆跑起了马，溅得泥水乱飞……终日不散的灼热蒸汽笼罩在城市上方，巨型机器的轰鸣与齿轮一刻不休的运转逐渐融入它的血肉，排异反应之后会它长成怎样的形状，是下一个繁华的钢铁都市？还是全然未知的奇美拉？谁都不知道。至少现在，水泥行道上未干的马蹄印还是格格不入地嵌着，逼得修路人破口大骂。
骚动突然歇了，百无聊赖打算放下车帘补个觉的机械总长分出了百分之一的好奇心，给路尽头那个引起了另一重意义上骚乱的生物一个眼神。
之前抢跑的马车不出所料陷在了泥泞里，但此时却没什么人分心给那个蠢货，重点在车顶，黑桃木的车顶站着一个人——套着不合身泛旧的西装，手臂间挽着老式硬胡木拐杖，微微欠身将礼帽扣在胸口的人。他的身量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因为瘦削与不合身的衣服而难以判断，但他抬起的笑脸又洋溢着绝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位所谓绅士的生机。
东升的太阳穿过了危楼破败褴褛的身躯，切裂的寸缕日光就栖在他发上，橘色镀上了金，在一片泥泞的鸡零狗碎里亮得刺眼。
“女士们先生们。”有着青涩脸庞的年轻人半握拳放在唇边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边飞快地瞥了眼众人的反应，收获了一众呆若木鸡的观众后满意地一笑，微微欠身道：“诸位有兴趣来见证史上最伟大的魔术师的诞生吗？”
……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样动作的，只能看到他轻盈跳下，点着吞入半截车轮的泥潭如履平地，几下翻身至尚在哭泣的孩童身旁，指尖翻转着生锈的铜管与螺丝，眼花缭乱的光影中伤人的利器变作了只歪着脑袋的白鸽。不待睁大双眼的稚儿对脑袋上蒲扇翅膀的鸟做出反应，他又翻出条丝巾在掌中折叠几次，对着拳心吹口气轻拍手掌便翻出支尚带露珠的波斯菊。他微微倾身，亮亮的眼睛对上仍在愣神的妇女，弯弯眼睫勾起个笑将花别在女人外衫的口袋里。
碎裂的镜片蹦跳出只扁圆的青蛙；生锈的怀表链牵出只竖直双耳的白兔，跳进魔术师的礼帽里消失不见；纽扣在手指翻飞间化作糖果；浸染机油的扳手成为恋人间的玫瑰；揉皱的报纸团成了只棉花糖，转手又捏成了只麻雀叽叽喳喳飞向天际……
魔术师的手抚过灰败与荒芜，而后有生命和光从缝隙里迸生出来。奇迹的圆轮一周即止，他又踏着污泥回到了车顶，向着惊呼不断的众人欠身。他沉思片刻闭上了双眼，将手杖抡圆一周而后缓缓磕在车顶棚。
“笃、笃、笃”随着手杖磕撞木板的节奏，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笃、笃……”魔术师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瞳在阳光下清澈平静，他扫过眼前的众人，又抬头看向更加远些的方向——悬挂着银色通行旗的车停在那里——他无声地笑了，而后猛地一抬手，霎时成百上千只着金色流光的蝴蝶自泥潭而起，但羽翼上丝毫未染污秽，它们构成了鼓金色的飓风，于阳光下像是拔地而起的夺人心魄的黄金蛟龙，它引颈长啸露出獠牙而后扑向下方的芸芸众生。长蛟在触及地面的一瞬却又融化了开来，撞碎成了澎湃的海浪，涌向早已呆掉的人群。
金翅蝶的海浪掠过人群、建筑、车马……向着四面八方散开。它们来得声势浩大，散去却又悄无声息，大多数远处的人不明所以自以为是眼前一花。一同消散不见的还有魔术师以及一切以魔术为名带来的奇迹，日常归于日常，斑驳仍是斑驳，泥泞依旧。但又有什么确实改变了。
及川彻打了个响指，蹲坐在车厢角落的圆头虎脑的小玩意就伸出条软管连接的“手”来，往前方的小炉里丢了块无烟煤。一种介于汽笛与嘶鸣之间的声响从车顶的黄铜管里发出，这架沉寂已久的没有马的马车又稳稳当当开始前行。
马车路过那幢危楼，妇女牵起孩子绕过生锈的铜管向前走，他注意到到她泛起白霜的鬓角旁挤着朵花——尽管吃够了煤油浊气，它看起明艳依旧，生机盎然。
***
“MR.M，缔造奇迹的魔术师，将于本市公演一百场，届时请……”
清水洁子的语调没有起伏，戴着改良款轻便型眼镜的美人表情十年如一日，公事公办地将报纸整理一遍，夹在牛皮包里转身走了。
“啊……”在门锁落下的一刻随之在桌面趴成一滩的机械总长叹得也毫无起伏。“清水小姐……什么时候能不把我和那边的绿萝看成一类生物啊……”
翘起腿坐在窗边的工程监督随意翻看着那篇用了半个版面做宣传的文章。“你也该放弃了吧，人家不是在初次见面就明确表示了拒绝嘛。”
闻言，桌上生物化开的趋势更加明显，事到如今他还是难以相信会有初见面的女性直言“请离我远一点”。
“一百场……那就是三个月了。”岩泉一合上报纸，军靴踩在木制地板上发出丝金属质感的回响。
“是啊，三个月……”及川彻把自己聚拢回来，双手交叉在脑后看向窗外：“和总督给的期限恰好重合。”
“真遗憾。”他耸耸肩，取过只笔百无聊赖转了起来，“我还对‘孕育奇迹的魔术之神’感兴趣得很。”
“你会信这些？”
“怎么可能。”及川唇角勾了勾，微眯起眼，看墨迹晕开在纸上。“自从钢铁的巨兽咬断群山脊脉的时候，神就已经死了哦。”
“不过，要说魔法倒是一直与时俱进地活着呢。”他指尖夹着只动弹不得的蝴蝶，金色鳞翅抖动间露出内里细密的齿轮轴线。他将这小玩意放在阳光下，透过其金属的光泽，看到远处空中扇动其六十四排五节递变钢羽的飞艇，这庞然大物的阴影完全遮蔽了日光。室内的灯适时亮起，在及川的瞳孔里点燃一簇金橙的火苗，他指尖用力，那只蝴蝶顿时分崩离析。
“由蒸汽与机械共同铸造的，钢与火的魔法。”
TBC
